从丽水的山里回到杭州，天又变得灰蒙蒙污浊一片，呼进鼻腔的空气也开始滞重起来。在杭州这几年，要问喜欢她什么，还真得好好想想；但要问不喜欢什么，答案就非常清晰了：天气总不令人十分愉悦。不说冬寒夏暑，一年里能见着蓝天的日子也是少之又少，大部分时候是像这样的灰霾，每次想留下几张西湖的照片，拍完回来总得想着法儿修，不然就发*难看。更严重的时候，站在北山路上往南看，南岸的山和塔都消失不见，远处都隐在茫茫里，湖就变成了海。也有空气好的时候，代价是下雨，但是一下就一直一直一直下，总就是不愿意干干脆脆来一阵，都是阴幽绵长，像萦绕在我心头的哀伤……
"去雾霾"前后的北山路
"去雾霾"前后的茅家埠
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抬头望，在意天空的颜色和云的形状。似乎很早就意识到这一切美好而易逝，蓝天白云，和风旭日，遇到了就很珍惜，会很用力地去感受。还拿着nikon的卡片机的时候就拍了很多天空的照片，也仗着它的变焦能力留下了许多圆的缺的月亮。今年因着舍弃了工作，给自己放了一个漫长的假，有机会四处晃荡，得见许多次繁星漫天。在龙塘山夜游时萤火虫也亮起星星点点，在西递有虫鸣和着乐手的弹唱，在夏令营营地邂逅英仙座流星雨，还有泸沽湖边的晚风微凉。再往前，跟银河有关的记忆，一直停留在年幼时，夏夜里睡在表哥家天台上，头顶是银河横跨天际，流星间隙划过。不知为何仰望星空时就会觉得心情舒缓而愉悦，大概是星辰浩瀚，人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，即使生死也不值得烦恼。
从湖南回来之后，杭州又是连日阴雨，人在屋里闷了几天，又浑身没劲。每天盯着天气预报，看到雨天过后空气又会如常，心也是灰的。周末因着朋友相邀，到丽水*沙腰的洞源壹号民宿小住了两天。从杭州过去并不算近，但下车时就感受到空气清冽，忍不住大吸了几口，浑身就来了精神。
晚上就住在朋友的民宿里。院子里有很多我喜欢的细节。暖色吊灯透过藤织灯罩在墙壁映出斑驳的光，舒适的休息区有整面通透玻璃墙，屋顶有花纹精美的饰布，用餐的餐具也显出雅致，最重要的是厨房师傅的手艺精湛，更彰显出好的水米食材的美味，让我们吃得心满意足。
民宿附近就是九龙山国家自然保护区。次日一早，天气露出晴色，跟朋友一群人就进了山去捡拾翠色。本来就喜欢上山进林，自从认识了一群做自然教育的朋友，进山的次数就更多了起来。山野是跟城市钢筋丛林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，和谐美妙，瑰丽多姿。我虽然是生物专业出身，但是看着他们对各种鸟兽草木如数家珍，我就显得目不识丁了，最后干脆放弃了治疗，只管拍照。
socalled九死还*草的卷柏、长在岩壁上的景天、冬天开花的铁线莲、像八爪鱼外星人的地星。还有像小小丛林的蕨和苔藓。
每次跟在北京的朋友聊天，总是会聊起空气质量，也总是劝他们早点挪个地方。好的空气，好的水，变成了稀缺和难得的东西，即便家里水可以净化，空气可以过滤，但是，沐浴在阳光里跟沐浴在暖气里的感觉怎么能一样呢？只是记得小时候喜欢跟大人去田里玩，田里有青蛙有螃蟹有泥鳅有河蚌，这些现在再也寻不着，河道淤积堵塞，不复是夏天孩童的乐园；而进了山就尝出水的清甜，分明感觉到每天担忧水和空气质量的日子，跟药物和办公室小格子一样，是戴在身上的镣铐，只有摆脱了这些，才能像一个健全的人一样活着。我在很多时候敏感矫情，这种矫情并不太给自己或身边的人带来愉悦，但是跟对很多东西觉得无所谓、习惯了、适应了的朋友比起来，倒觉得矫情才是更鲜活地活着。
长按